晨雾未散时,我搭上了开往桐洲岛的早班轮渡,江水在船舷两侧翻出细碎的银浪,隐约能看见白鹭掠过水面,翅膀尖沾着潮湿的雾气,十五分钟后,黛青色的岛屿轮廓逐渐清晰,成排的香樟树沿着码头向岛内延伸,空气里浮动着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。 租一辆老式横梁自行车,沿着东岸线专用绿道行进,车轮碾过新铺的彩虹步道,左手边是成片的意杨林,阳光穿过树叶在路面投下铜钱大小的光斑,骑至观潮台附近,遇见几位挎着竹篮的岛民,篮子里码着刚摘的荸荠,紫褐色表皮还沾着泥浆。"尝尝看,用江水洗过的更甜。"老人笑着递来两颗,咬破的瞬间清冽汁水漫过舌尖,果然带着江滩特有的矿物质气息。
正午时分的烟火气
岛中央的渔家乐飘出阵阵油香,木桌摆在百年樟树的荫蔽下,老板娘端来砂锅炖杂鱼,混着螺蛳、河虾的浓汤里浮着金黄的油豆腐,最惊艳的是现做的米筛爬,面团在竹筛上滚出细密纹路,煮熟后吸饱了汤汁,弹牙程度堪比潮汕牛肉丸,邻桌的摄影爱好者分享经验:"往南走两里地的芦苇荡,三点钟的光线最适合拍逆光人像。"
午后在时光褶皱里漫游
江心洲自然学校的手工坊飘着草木灰的味道,跟着非遗传承人学做富阳竹纸,将捣烂的嫩竹浆均匀铺在细帘上,七十六岁的周师傅演示绝活——用蒲公英绒毛在纸面作画,轻吹之下绒毛自然勾勒出岛的形状,工作台对面,几个孩子在制作树叶拓印,枫香叶的锯齿边缘在宣纸上留下墨色轮廓,像极了桐洲岛曲折的江岸线。
暮色初临时登上返程渡轮,江水被夕阳染成琥珀色,船尾有钓鱼人收起最后一竿,银色江鲈在网兜里跳动,溅起的水珠折射出七彩光晕,当岛上的灯塔开始明灭,我忽然理解为何当地渔民把桐洲岛称作"富春江的眼睛"——这座沙洲始终以温润的目光,注视着所有寻找宁静的旅人。